李越拎著行李箱回來的時候付常還沒下班, 他興致不太高的從冰箱裏拿了個蘋果, 洗幹凈之後坐在沙發上有一口沒一口的慢慢啃，遙控器一連換了好幾個臺, 最後幹脆聽起了新聞。

奶奶變卦的事情他還沒有和付常說，他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。

付常他會失望嗎？一定的吧，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太沒用了，就連和奶奶溝通這件事情都做不好？

李越越想越覺得喪氣，整個人陷在柔軟的沙發裏, 擡頭看著天花板。

付常下班的時候碰到商場旁邊有賣棉花糖的, 要是換做了以往, 付常是絕對不會買這些東西來吃，但是和李越在一起之後，他的心態都跟著年輕了很多, 也慢慢的想要嘗試這些年輕情侶才會玩的浪漫小把戲。

西裝革履的男人左右手拿著粉藍兩個大棉花糖, 在行人有些詫異的目光下開著車回家。

換了拖鞋之後徑自坐到沙發上, 將其中一個棉花糖塞給李越, “什麽時候回來的？”

“兩三個小時之前。”李越換了個姿勢，將頭枕在付常的大腿上，用手指指了指張開的嘴：“你餵我。”

付常溫聲斥了一句：“你撒嬌倒是越來越順暢了。”手卻拿著棉花糖的竹簽子, 將棉花糖餵到李越的嘴邊。

李越咬了一口, 伸手勾住付常的脖子, 將人帶了下來, 把舌尖餵進付常的嘴裏。

兩個人唇齒交纏了好一會兒才分開, 付常輕輕喘著氣, 手指撫著李越的頭發：“怎麽了，嗯？”

“她又反悔了，”李越耷拉著眉眼，“明明之前她已經答應了。”

付常的動作頓了一下，李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：“她對我來說很重要，我沒有辦法不顧她的意願，學校出國資料收取時間有兩周，我會繼續找時間勸服她的。”

“你去吧。”付常突然說。

“什麽？”李越不解的皺起了眉，緊接著微微直起腰，雙手捧住付常的臉，稍稍用力把臉肉往中間擠壓：“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快點走？”

付常被迫在李越的外力壓迫之下做了幾個鬼臉：“沒有。”

“我都還沒放棄呢，你就先打起了退堂鼓。”李越嘀咕。

“我只是覺得，出國也沒有什麽，”付常梳理著李越的頭發，修長的手指在黑發間穿梭，“你就算出國了，我也可以經常去看你，你也不用為難了。”

“你真的會來看我嗎？”李越起身，手臂撐在付常的兩邊，神色認真。

“會的。”付常說。

“兩周一次？”李越追問。

付常眉頭微皺，思考了一會兒，點了點頭：“好。”

“每次至少呆兩天。”

付常輕笑出聲，“你怎麽不說讓我把公司直接搬到國外去？”

“我倒是想，只不過這個實施起來也太難了……那你答不答應？”

“答應答應，”付常在李越的額頭上吻了一下，“每次呆兩天，我記住了。”

“我還是覺得不夠，”李越在付常的胸口蹭了蹭，“能把你打包帶走就好了。”

“別蹭了，”付常推他，“疼。”

李越聽話的不再動作。

談戀愛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，山不轉水轉，退一步就是了。

公派出國深造的名額一直以來都十分搶手。李越遞交申請的時候，系主任還開起了玩笑：“你總是是來了，這次的申請表你可是最後一個交的。”

“有點兒事耽擱了，”李越看了眼摞在辦公桌上的紙張，問：“這次有多少人申請？”

“十來個吧，不過不出什麽意外的話，你應該是穩的。”

李越的成績比第二名要高出很多。

難得回一次學校，李越把王釗和梁宇約出來吃飯。

“我們宿舍的還是李哥最有出息，”王釗喝了一口啤酒，“茍富貴，勿相忘！”

梁宇倒是顯得有點兒憂心，興致一直不太高，眉宇之間也帶著幾分暗沈。

“宇子，你這是怎麽了？”李越問。

梁宇搛了一塊生菜，“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多心，大家都是同學，按道理來說應該也不至於為了個名額互相陷害什麽的……”梁宇頓了一下，“可是李哥，自從上次你和唐羌打了一架之後，我就覺得他這個人陰沈沈的，讓人看了就覺得瘆得慌，而且，他這次也報了名，他成績可是一直緊跟在你後頭的。”

“身正不怕影子斜，”李越倒顯得無所謂，“他再怎麽鬧騰也翻不出什麽花兒來。”

“話是這麽說的沒錯，但是多個心眼總是沒有壞處的。”

“謝謝你啊宇子，我知道了。”

李越覺得出國這種事情的考評全都是硬性指標，唐羌不過也是一個學生，就算再有本事也沒有辦法幹預到這頭上來，也就沒有怎麽放在心上。

“最後的人選出來了，”年級主任拍了拍李越的肩膀：“好好做，會受益匪淺的。”

李越點了點頭。

回宿舍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唐羌，唐羌要笑不笑的看了李越一眼，“呦，拿到了？”

李越沒理他。

唐羌有點兒惱怒，將手插在口袋裏，拉高了調子：“你既然有捷徑可走，幹嘛還要來搶我們的位子？”

李越皺起了眉：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“我什麽意思你不清楚嗎？”唐羌嗤笑一聲：“裝的還挺像模像樣的，沒想到背地裏居然做出賣皮肉的勾當。”

李越的腦子“嗡”地一聲，他和付常的事情被唐羌知道了。

“你不要血口噴人，”李越鎮定了下來。

“那就等著看我到底是不是血口噴人嘍，”唐羌一臉的無所謂，“就看看你手裏的這份出國申請表還能夠在你手上待多久。”

李越給付常打了一個電話，響鈴了半天付常才接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我們的事情被人知道了，”李越說，“就是之前汙蔑你的那個人，他知道了我們的事情。”

“……我知道，”付常揉了揉額頭，看著從匿名郵箱裏發過來的那些照片，“這些事情我會解決的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
照片有很多張，有的是兩個人擁抱在一起，有的人兩個人有說有笑，還有他們大清早從一個公寓裏出來的圖片。

看樣子蹲點還蹲了挺久，但好在並沒有什麽實質性可以直接拍案他們兩個人關系的照片，也不算特別糟糕。

付常打了個內線電話給技術部：“ip的地址查到了嗎？”

“查到了，”技術人員說，“顯示ip是m國t州的，註冊人姓金。”

掛的vpn而已，要逆向破解追蹤，繞過代理，獲取真實ip只怕還需要一些時間。

對方的來勢洶洶，先發郵件也不過是為了挑釁而已，當天下午各大新聞門戶的財經頻道就出現了類似於［揭秘！年輕總裁不為人知的背後故事］之類的惡意營銷軟文。

這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能夠做到的範圍了，這些圖片已經被賣到了商業對手的手上。

他們這個圈子裏頭，有基本的規矩，用私生活攻擊對手最為人不齒，付常抿了抿唇，編輯這些軟文的人很懂得怎樣調動起民眾的興趣，吸引民眾的眼球，把付常曾經的成功往“暗路子”上暗示，立馬引起了不少生活失敗者的自我高|潮。

軟文下頭的評論最熱已經是不堪入目了。

毫無意外的，第二天早上“創成”的股市直接下降了三個點，公司損失巨大。

“準備一下新聞發布會。”付常揉了揉額角。

這幾張照片引起的連環效應讓他甚至沒有時間去回李越的消息，打開手機一看，消息已經刷了屏，最後一條是“別怕。”

付常笑了一下，他有什麽好怕的，這些只不過是小把戲罷了，沒有實質性的東西，那些軟文根本就站不住腳，短暫性的損失創成還是承受的起的。

付常讓技術部買了一批高質量的水軍，買讚將那些負|面評論刷了下去，又往各大新聞門戶裏投入了一大批“洗白”的軟文，在文章的最後還不忘推廣一下創成即將推出的游戲。

技術部的同志立馬領會到了總裁的意思，在這些軟文的下頭第一時間發出引導性的言論。

［創成好歹也是一個大公司，為了營銷推廣新游戲，居然拿總裁來炒作折騰熱度，是不是太丟水準了？］

這種站在事情的制高點，透露出智慧，隱隱就是真相的評論立馬得到了一大堆網友的支持，在廣大網友和水軍的幫助下，“炒作論”立馬占了上風。

付常拿起西裝外套，雖然說現在他自己正處在風口浪尖上，但是李越那方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理，這些照片帶來的負面也嚴重影響了李越，小家夥都被叫到辦公室談話了。

他剛走出公司的大門，就被一個女人攔住了。

是紀淩。

“付總，有些話我想要和你談談。”

“我現在沒空，”付常保持著溫柔的微笑，看了一眼表，“下次吧。”

“就五分鐘。”紀淩堅持。

付常有點兒焦躁的松了松領帶，轉身走進公司大門，紀淩馬上會意跟了上去。

“說。”付常言簡意賅。

“你的事情我聽說了，這件事情對創成的影響非常不好，我想它已經給你們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損失。”

“所以？”

“如果這件事情不及時解決，繼續發酵的話，損失只會越來越大，”紀淩吞了吞口水，“最好的反駁你是gay的方法就是……”

“就是和你交往？”付常直接接過話，似笑非笑。

這樣的表情和平日裏展露在公眾面前的付常完全不一樣，紀淩突然就沒有了底氣，小幅度的點了點頭。

“紀淩，你也未免太看不起創成，太看得起你自己了，”付常勾了勾唇角，“退一萬步來說，就算我付常廢物到了要靠和一個女人交往來解決危機的地步，那我為什麽非要選你呢？創成已經陷入危機了，這個時候我還要去選一個洪氏集團的眼中釘？”

紀淩被說的啞口無言，臉漲的通紅。

“好了，紀小姐，五分鐘已經到了，”付常從她身邊走過，“病急亂投醫也要有個度。”

當梁宇將那些新聞給李越看的時候，李越的腦子“嗡”的一聲，梁宇擔心的問：“李哥，你沒事兒吧？”

“……我沒事兒。”李越強自鎮定。

沒過多久他就再次被請到了年級主任的辦公室。

“那些新聞我想你也看到了，我就問一句，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？”年級主任問。

“是我，”李越說，“可是事情和那上頭講的不一樣。”

“……我其實收到了關於你的匿名舉報信，”年級主任的臉色不太好看，“舉報信上說，你的行為作風非常不檢點，甚至和外頭的人有“包養”關系，李越同學，你應該清楚，這種行為是嚴重違反校規校紀的！”

李越：“我沒有。”

年級主任盯著李越看了一會兒，松了一口氣：“最好是沒有……那封舉報信裏面還附上了你和另外一個男人十分親密的照片。”

李越盯著那些照片看了一會兒，扯了扯嘴角：“開什麽玩笑？主任，兩個男人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嗎？要是按照這種規定，那豈不是一起喝酒擼串的兄弟們全都是發生了不軌行為，宿舍裏大家還經常只穿個底褲一起鬧呢。”

“那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會和他住在一起？”

“我在他公司實習，”李越解釋，“公司離學校遠，我要是在學校裏住的話每天肯定來不及，公司附近的租房又貴，我負擔不起，學長念在同校之誼這才讓我和他住在一起。”

年級主任點了點頭，面色和緩了很多，“你說你在他的公司實習，那實習證明有嗎？”

李越楞了一會兒，搖搖頭。

年級主任：“將實習證明盡快補上，出國這個名額只有一個，考察的方面多，你要是因為這件事情被記了處分，這個機會也就會被收回去。”

李越給付常發了信息之後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玩手機，突然發生了那麽多事，付常現在一定很忙吧，自己不僅幫不上他的忙，反而在這個時候給他添了亂，自己真的很沒用。

更為可怕的是，他在某個瞬間真的考慮過出國名額被拿走的問題，他自私的想要留下來，但是留下來無疑就是坐實了付常是gay這件事，會對付常的聲譽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，李越這才堅持隱瞞。

半個小時之後付常就到了學校。

他將證明遞給教導主任：“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意外，能否問一下，這件事情是誰舉報的？”

年級主任核實了一下相關證明，神色有些為難：“關於是誰舉報的我們不能說。”

“是我唐突了，”付常笑了一下，“只是這次的造謠對我公司造成了很大的影響，損失以百萬計，針對這樣惡劣的商業造謠，我打算按照程序對造謠人進行起訴，聽到有人寫了舉報信之後，以為造謠者終於有了點下落而已，希望到時候學校不要包庇造謠的學生才好。”

年級主任臉色不太好看：“那是一定的。”

“沒想到實習還差點兒害了你，是我的過錯，一直沒有來得及給你開實習證明，”付常對著李越說，“我沒想到現在學校的競爭都這麽激烈了。”

年級主任尷尬的咳嗽了兩聲：“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完了，是個誤會，李越你可以回去了，”年級主任出於彌補心理又說了一句：“回去等好消息吧。”

李越坐在副駕駛座上，付常看了他一眼：“怎麽了，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，怎麽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？”

“我覺得我很沒用，”李越說，“好多次都是被動的等著你來幫我。”

“現在的社會比較覆雜，暗招子多，你防不勝防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，我畢竟出社會那麽多年了。”

“可是我不想這樣，”李越有點兒厭惡自己，“你知道嗎，其實之前梁宇還提醒過我，讓我註意唐羌，可是當時我是怎麽想的，我完全沒有把唐羌當作一回事，覺得他再怎麽樣也幹不出什麽很嚴重的事情……我真的太……”

付常側過身子，堵住了李越喋喋不休的嘴。

“我倒是希望你一直天真。”付常說，“況且那些照片都是之前被拍到的，你就算在聽到朋友的告誡之後防備了他，也不能夠阻止事情的發生。”

“……這件事情真的能夠解決嗎？”

“當然，”付常笑了笑，“你這是不相信我？你放心，那些照片又沒拍到你操|我，有什麽好怕的。”

李越連忙捂住了付常的嘴：“說什麽呢……大白天的說話怎麽這麽不講究。”

付常就勢吻了吻李越的手心：“總之你放心好了。”

“那你要怎麽對付唐羌？”李越問。

“大概真的要使出那些你說的電視上的招數了，”付常眨眨眼，“全面封殺什麽的，你覺得夠不夠解氣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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